天色微明，我站在常山陵园的山坡上，望着远处滹沱河泛着青灰色的波光。今天是清明前的最后一个周六，按照"早清明，晚寒日"的老规矩，我们姐弟几个特意选在这个日子来为爷爷选一处长眠之地。
晨雾中的陵园格外安静，只有早起的鸟儿偶尔发出几声啼鸣。我裹紧了外套，春寒料峭的风从领口钻进来，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脚下的青草还带着露水，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。
"就这里吧。"大姐指着面前一块向阳的坡地，"爷爷生前最喜欢看滹沱河，从这里正好能望见河面。"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然能看见蜿蜒的河水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这让我想起小时候，爷爷常带我来河边玩耍的情景。那时的河水清澈见底，阳光洒在水面上，像撒了一把碎金子。
陵园的工作人员是个和善的中年人，他耐心地为我们介绍着各种墓型。"这种传统立碑最受欢迎，用的是上好的花岗岩，可以刻上生平简介。"他指着样品说。我抚摸着石碑冰凉的表面，想象着爷爷的名字被永远镌刻在上面的样子。
二姐提议选个带松柏的位置："爷爷一辈子正直如松，该有这样的树木相伴。"我们都点头称是。最终选定了一处被两棵苍松环抱的墓地，阳光透过松针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，就像爷爷那些年给我们讲的故事，温暖而细碎。
签完合同已是晌午，雾散了，阳光直直地照在墓地上。我突然想起今天出门前特意包的爷爷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，还热乎乎地装在保温盒里。"要不...我们就在这里陪爷爷吃顿饭吧？"小弟提议道。
于是我们围坐在新选的墓穴旁，像从前全家团聚时那样摆开饭菜。大姐把第一个饺子端正地放在墓前："爸，您尝尝，还是老味道。"一阵风吹过，松枝轻轻摇曳，仿佛在回应我们。我望着远处滹沱河闪烁的波光，忽然觉得，爷爷或许真的能从这里，继续看着他守护了一辈子的这条河，看着我们平安喜乐地生活。
离开时，我在心里默默许愿：愿这满山的松柏为您遮风挡雨，愿这悠悠河水伴您安眠。等来年清明，我们一定带着您最爱的饺子和故事，再来这里看您。
